春天剛到，樓下的那排法國梧桐就活泛起來。
沉睡了一個冬天，厚重的黑褐色外套顯然禁固了它們萌動的春心，開始爆裂、脫落，露出白中帶著淡淡粉綠的新膚色，宛如新生兒一般，豐采煥發，新一輪生長季，已然到來。
小莫辭職了，給我說這事的當然是公司最心直口快的亞楠。
小莫學的是法律專業，為生計，畢業卻在商貿公司做了與專業絲毫不相干的內勤，這些年她一直偷偷地努力，希望有朝一日能拿個律師證。
“太難考了，玄！”亞楠連連搖頭。
亞楠是個口無遮攔的女孩，她的理想和人生目標常常一覽無余地展示在眾人眼前。
前幾年她在念叨CPA，白日黑夜地努力，幾場考試一失利，再也不提了。
也曾聽她說起朋友在做代理記帳，收入頗豐，羨慕得很。她自己做了多年財務，也設想過這條生財之道，但是要全靠自己找業務謀生存，比起有保障的工資，似乎是太艱難了些，她最終也沒走出這一步。
亞楠快人快語，豪俠得很，又知曉公司的財務機密，不是在為某位同事的待遇叫屈，就是在為自己工作的辛苦抱怨，反正引發公司員工情緒波動的事差不多都與她脫不了干系。曾經誤會她這樣做有兩個目的：不是要炒老板，就是讓老板炒她。但是數年下來，她的抱怨如常，工作依舊。
日子長了，年歲長了，不再聽到她說CPA之類的理想了，倒是抱怨和評論日日都沒斷過。估計老板也習慣了她的有口無心，不與她計較。
“好樣的，年輕人，拚一次不虧。”我贊賞小莫。
“不好考啊，太難了。現在工作又難找。”亞楠替小莫憂心。
“不管成功還是失敗，這個決定都是對的。”亞楠顯然對我這句話吃驚不小。
人生和樹的生長一樣，一個成長季連著一個成長季，到了該蓬勃的時候，就給自己一個再生長一次的機會吧，舍不得脫去那層雞肋一樣的外衣，就只能在桎梏下萎縮枯萎了。
舍與得在生命中糾結纏繞，讓我們面臨一個又一個十字路口，挑戰著我們的判斷和決策，引領著我們走不同的人生路。
選擇無所謂對錯，只要回顧時不后悔就行。但是有舍才有得也是真理。
2012.8.10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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